Saturday, July 9, 2016

第五回:藍色冰川,千年淬鍊



2015.10.13 (大雨)

嶄新的一天,在旅館外等我們許久的是昏暗的天色,密布的烏雲和傾盆的大雨。淋著雨水,快步推著行李,坐進車裡,繫上安全帶,多麼希望天空的烏雲也能被不停擺動的雨刷給帶走。一路行駛至 Vatnajökull National Park,停好車後卻遍尋不著冰河健行報到的小屋,打電話也問不出個所以然,明明四周的小屋也就那麼屈指可數的幾棟。八成是我英文太破,一直聽不懂他說的屋頂是什麼顏色,兩個人像無頭蒼蠅般在雨中來回奔走。最後,接電話的人從屋裡探出頭,向我們招招手。就像在汪洋大海中的一根浮木,得救了。這可是從我們到達停車場後,見到的第一個人。

等等要參加冰河健行的遊客也都已經聚在小屋裡準備裝備。工作人員表示,雖然外面下大雨,不過基本上冰河健行的行程是風雨無阻的。國外遊客各個裝備精良,兩隻亞洲弱雞,則跟他們租了雨衣和厚手套。至於褲子,則暫且相信我稍微防水的 Polartec 材質長褲頂的住,手長腳長的則實地測試看看北極狐G-1000的能耐。調好冰爪大小,穿上軍綠色 North 66 雨衣,綁上安全扣環,帶上安全帽,提著冰斧,我五短的身材在雨衣的覆蓋下,活像哈比人。相對手長腳長的穿起一身裝備,就是個俊帥挺拔。

一行人含嚮導約8個人坐上越野小巴從 Vatnajökull National Park 出發。車子在1號公路上平穩駛上一段,轉進路旁的邊坡後,車子隨地上的石頭顛簸跳動。


約5分鐘後,車子停在冰河前緣的黑色碎石地上,消融的冰河水,挾著大雨、泥沙,河水不再清澈,混濁的泥水從遠方的冰洞中流出,滾滾而下。



冰河前緣並不如想像中如夢似幻,殘酷的事實是滿地被巨大冰河推擠、挖起的土石。有稜有角、大小不一的黑色冰磧砂石覆蓋著眼前巨大淺藍色的冰洞。在下車處,嚮導跟遠方走在冰洞上方穿著亮橘色外套的同事大聲打招呼,也說一旦久了,冰洞(Ice Cave) 結構不穩,就可能會崩塌。




眾人排成一直線,提著冰爪和冰斧沿著坡面走了一段路,一想到這黑色的土石下,其實是厚厚的冰層,著實不可思議。涉過水流,來到一平緩處,嚮導開始教我們怎麼穿上冰爪並牢牢繫住、藏好繩線,以及如何在濕滑的冰上走路,一切就緒,即刻出發。提起大腿,用力確實的踩下每一個步伐,沿著陡斜的冰坡往上爬,跨過小冰隙,每隔一段路,嚮導就會停下來確認大家的狀況,尤其今日雨勢較大,如果有人開始覺得冷,就必須下山。即使有 Gortex 的加持的登山鞋,也抵擋不住今日的雨勢,冰冷的雨水不斷從褲管滑進鞋裡,徹底的濕透,發出「補啾補啾」的聲音。看著其他隊員輕鬆寫意的模樣,不禁懷疑我們的鞋真的遜掉了嗎?看著其他外國遊客腳上很厲害的鞋,好奇的詢問其中一個人他的鞋裡是否依然乾爽,他說也是一樣,濕透了啊。聽他這麼一說,好像有點安慰的感覺!?



在如此惡劣的天氣下,一步沒踩穩,說時遲,那時快,我獲得了在千年冰河上仆街的成就,冰塊真的好硬,膝蓋撞的好痛。經過這麼一摔,接下來的路程,特別受到莎拉嚮導的照顧,牽著我的手,並不時確認我的情況。莎拉是個活潑、美麗又高挑的金髮美女。



來到半山腰,雨勢沒有緩和的跡象,另一個隨行的嚮導先行往上查探天氣和路況。嚮導們討論後,決定不再往上,因為已經起霧,而且山腰下雨,山上極可能在下雪,為了大家的安全,改變路線帶我們去看冰洞和河裂隙。著實沒想到下坡比上坡更費勁,也得更小心,每一步都馬虎不得,要是偷了點懶,少用點力氣,沒踩進陡斜的冰河表面,有可能就這麼溜下去了。膝蓋也頗辛苦,一路都承受比在一般路面更大的壓力。原本五個小時的冰川健行也因為天氣狀況太差,經大家同意,提前兩個小時結束。



將近三個小時的戶外實地測試,Polartec 的褲子成功抵抗了雨水,內褲沒濕,但是北極狐的 G-1000 還是被冰冷的雨水慢慢滲透了。打從心裡慶幸冰川健行行程提前結束,一路往上的爬坡,加上不到十度的低溫,和持續不斷的風雨,簡直是極限運動,我快不行了啊。

回到 Vatnajökull National Park 的集合小屋,嚮導說因為行程提前結束,他們會處理退錢的事宜,大家不用擔心。什麼!有沒有這麼佛心來著…(事後看帳單,2 個人合計退了2344台幣,這還是已經扣掉租借雨衣和手套的退費,出發前也才刷了約6700元)

拖著濕透的身體,和沉甸甸的雙腳,在廁所裡換上「乾」淨的的衣服,脫下可以倒出水的登山鞋,又抽了好多衛生紙塞進鞋裡吸水,換穿僅剩的室內拖鞋,拎著登山鞋,奔跑回車內。換下來的鞋,就擺在副駕駛座位腳下吹暖氣,希望他們快快乾。離開帶給我們好多驚豔美景的 Vatnajökull National Park,雖然雲層還是很低,但下了兩天的雨終於慢慢和緩,透過車窗看見遠方遼闊的白色冰河,心中除了震撼,還多了分敬畏。



沿著一號公路往東,天氣愈是晴朗,紅色耀眼的夕陽斜掛在出海口,照射著河水,閃耀著刺眼的波光,行駛過鐵橋,在 Jökulsárlón (冰河湖) 旁停下來。一開車門,強勁的冷風瞬間又把我推開的門隙給關上了。我穿著微濕的登山鞋下車,手長腳長的則是穿著拖鞋就跑出來了。走到湖邊,巨大的藍色浮冰在湖中載浮載沈,空氣中瀰漫著冰塊的冷冽氣息,悄悄的滲進體內每個細胞。



由於風勢實在太大,氣溫也偏低,加上早上被大雨催殘,又有人穿拖鞋,火速拍了幾張照片,不得不帶了些遺憾離開這座世界少有的藍色冰河湖,往 Höfn (霍芬) 附近的民宿 (Seljavellir Guesthouse) 出發。

靠著行前在網路上看到的照片認出民宿,但一下子找不到要去哪裡 check in,直覺得往旁邊一棟小木屋靠過去,東張西望的盼不到有人出來,跟旁邊的幾隻馬兒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。終於有個人從外頭開車回來,指示我們 chek in 的地點是在旁邊那排白色平房的中間,那兒有個入口。



不得不說,這間民宿的配置真的是奇葩,每個房間都有整面的落地窗,推開大片的玻璃大門,房間即一眼望盡。雙人床舖在左前方,右側有衣架、長桌和兩張椅子,房間的底處則是廁所和浴室,然後就沒了。沒拉上窗簾的話,就是有種裸體被看光光的感覺。(話雖如此,我在 Booking.com 還是給了 8.2 的高分,價格實惠,房間風格簡約,也都很乾淨。)

安頓好行李,其實也還沒五點,不過冰河健行下來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,餓扁了。想說泡一碗麵兩人一起吃,反正等等也要吃晚餐。誰知泡了一碗,油香四溢,互相爭食,最後還是不爭氣的續碗了。吃飽沒事幹,瞥見兩雙濕答答的登山鞋,有如芒刺在背,決定用吹風機加速乾燥。原本以為我的乾的差不多了,沒想到掀開鞋墊,裡頭還是充滿水氣。兩人就這麼搞了快一個小時,終於有鞋可以穿了。

晚餐滿懷期待到 Höfn 鎮上的 Kaffi Hornið 用餐,餐廳氣氛很好,但價位頗高。點了頗負盛名的龍蝦湯,喝下第一口,鹹到舌頭差點沒麻掉,再撈上一塊龍蝦肉,準備迎接彈牙的口感,但又再度的失望了。龍蝦肉竟然爛爛的,咬下去,一點反饋都沒有,好想哭啊。後來的主菜倒也還可以,cod(鱈魚)新鮮肥美,lamb rib 也行,但稍韌 (因為點了全熟的關係嗎!?)。總之,吃完是覺得有點不值。

入夜的冰島道路,漆黑一片,沒有路燈,反光條也不像台灣這麼密集,車子大燈是僅有的亮光,死命盯著前方,眼睛都要變鬥雞眼了,還好有導航,要不然民宿的岔路在哪都找不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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